银子到位了,医馆自然会尽心尽力的治疗。 韩大夫还从城北的回春堂找了个大夫协助,据说这位石大夫非常擅长治疗外伤,以前还是军医。 可尽管这样,古代的医疗条件,随便一个感染都是要死人的,许宁还是有点担心。 回春堂的伙计没事干也凑过来看,他说:“像你相公这样的病,咱们医馆几年遇不到一个。” 许宁看他。 “摔断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,怎么就几年遇不到一个了?” 伙计给她解释:“富家少爷们少有这情况,就算是当时摔断了,也是当时就救了,不会拖成你相公这样。” “穷人呢…那些盖房修墙上山的倒是经常摔断腿,不过他们很少有人会来医馆,都是在家等着自己长好或者熬不过去死了。” 伙计看着许宁,之前对她是假客气,现在就是真佩服了。 “你是第一个没有被十两银子吓走愿意筹钱救人的。” 许宁不觉得这是多高的评价,她是现代人,看不得一条人命死在十两银子上,而且她也能赚钱,若是赚不到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了。 古人不同,像清水村那些穷地方都算是好的,至少没有饿死的,再往深山里,有的人家穷的全家就一条裤子,谁出门的时候才能穿。 这样的人家,十两银子,就是剥皮拆骨了也凑不齐。 不是无可奈何,谁愿意看着亲人去死呢。 伙计见许宁不说话,以为她紧张,安慰道:“你不用担心,石大夫擅长外伤,以前军中人伤的比这重他都能救回来,韩大夫擅长调理,回头配几服药,保证你相公活蹦乱跳的。” 就在这时候,里面传来一声及其压抑的闷哼声,许宁忽然想起个很严峻的问题。 “有麻药吗?” 伙计一头雾水,一脸茫然:“什么是麻药?” 那就是没有麻药了… 许宁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 没有麻药… 割破个手指都疼,她都无法想象,裴濯会有多疼。 不过,这人一向能忍… 可…能忍难道就不疼了吗? “疼晕了!”石大夫才三十多,下手麻利,帮裴濯接好了骨头,又缝合了伤口,之后用木板固定了他的腿。 他摘下手套,出了门,看见许宁,颇为嫌弃,绕过她走了。 韩大夫随后出来,许宁问:“怎么样了?” “还行。”韩大夫也走了。 许宁没敢进去,怕带进去什么病菌再给感染了。 医馆显然有经验,给他们换了屋子,韩大夫说要在医馆住三天看看情况。 许宁觉得他们非常专业,伙计话多,说这是从南越那边流传来的,南越有很多秘术。 许宁点头,不能小看古人,你在老祖宗面前也许屁都不是一个。 裴濯被送去后院的小屋,送他回去的时候颇废了一番功夫,因为不小心会碰到他的腿。 许宁皱眉:“为什么不弄个带轮子的床?” 韩大夫看了她一眼,有些茫然:“什么轮子床?” 许宁给他描述了一下医院那种带轮子的可以推着走的病床。 韩大夫眼睛一亮:“你这提议不错。” 他当即去木匠铺子问去了。 许宁“…” … 裴濯是活活疼醒的。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腿被切开,接上,然后他像个破烂衣服一样被缝补好… 真的太疼了… 他央求那两个大夫杀了他。 他觉得自己挺不过去了。 那种恐惧被刻在骨头上,在灵魂上留下烙印。 裴濯在发抖。 许宁以为他发烧了,摸了摸他的头也确实有点。 “先把药喝了。”许宁端了药来。 裴濯看着黑乎乎的药愈发烦躁,他难得带出几分情绪。 “我不想喝,太苦了。” 说完他就后悔了。 他在任性什么? 他哪里还有任性的资格? 姑姑没了,再没有人会心疼他了。 只是一碗药而已… “对不起阿宁,我不该对你发脾气。“他扯着嘴角露出个假笑,端起碗一口喝了。 他压着恶心,强忍着没有吐出来。 许宁拿了一个东西放在他嘴边,裴濯吃了,丝丝缕缕的甜盖过了苦味。 裴濯有些意外,定定的看了许宁一眼,脸上的假笑都淡了,许宁终于看见一点他原本的样子,不过他还是嘴硬道:“我又不是小孩子,吃什么糖?” 在许宁眼里,他这个年纪也确实不大。 “苦都是一样的,分什么大人小孩?” 大人也苦啊,只是能忍罢了! 许宁给他倒了杯水:“漱漱口。” 裴濯咕嘟咕嘟喝了两口。 口中的苦味甜味又都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