滋啦——!!!
如同滚烫的手术刀切入凝固的油脂!剧烈的排斥反应瞬间从天使烙印深处爆发!比神性之毒的反噬更加冰冷、更加宏大、更加…非人!这是对“异物”入侵其绝对领域的本能驱逐!
“呃啊啊啊——!!!”
陆过钟的身体在病床上剧烈地抽搐、翻滚,仿佛有无形的巨手在撕扯他的五脏六腑!刚刚喷出的血尚未凝固,新的、带着纯白光泽的血液又从七窍中渗出!他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中彻底模糊,只剩下最原始的、对抗湮灭的嘶吼。
然而,那注入的辉光意志,如同最坚韧的缝合线,死死地“钉”在那片松动的烙印边缘,疯狂地“编织”、“弥合”、“引导”!
外部,湮灭能量球的核心。
望罪铠甲的能量虚影,那由暗红数据流和深紫罪孽能量构成的狰狞右臂,已然高举到了顶点,毁灭性的能量在其模糊的拳锋上压缩到了极致,即将完成最后的、自我毁灭式的猛砸!
“清除!逻辑…污染!!!”能量虚影内部,林天的半张人脸在数据流的冲刷下痛苦扭曲,电子尖啸充满了彻底疯狂的决绝。
就在这湮灭审判最终爆发的临界点——
咻——!
一片轻飘飘的、沾染着污渍和泪痕的白色棉絮,如同被冥冥中的意志牵引,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轨迹,正好粘附在了能量虚影那裸露的、由沸腾金红创生能量构成的左肩创口边缘!
那创口边缘,是林天被烧蚀焦黑的真实皮肉,布满了蛛网般蠕动对抗的暗紫侵蚀纹路。
棉絮接触的瞬间——
嗡!
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,却纯净到不可思议的波动,顺着创口边缘,如同最纤细的银针,瞬间刺入了那狂暴混乱的能量结构,刺入了那被数据流和罪孽意志层层包裹的核心深处!
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,如同决堤的洪水,冲垮了数据逻辑的堤坝,疯狂涌入:
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下,陆过钟递来的温水杯沿氤氲的热气…陈孟生撞开门时带进来的寒气和他那大大咧咧塞包子的笑容…三人第一次协同作战击败双罪怪人后,背靠背喘息时,林天嘴角那一闪而逝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…还有…他自己!在能量风暴中心,将创生核心与七罪碎片强行融合时,灵魂被撕裂的痛苦深渊中,那一丝被此刻的他视为“逻辑污染”的、对成功的极度渴望与…对同伴存在的微妙安心感!
“陆…过钟…陈…孟生…”一个极其微弱、属于林天本我的、充满撕裂感的沙哑声音,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,在冰冷的电子杂音底层一闪而逝。
能量虚影高举的、即将猛砸而下的毁灭右臂,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凝滞!构成其形态的暗红数据流和深紫能量,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波动!
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丝凝滞和紊乱!
内部,陆过钟体内,那强行注入天使烙印的辉光意志,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,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!纯净的翠绿光芒在冰冷的纯白领域中猛地扩散开来,并非对抗,而是…共鸣!以自身为媒介,引导着那被“神性之毒”污染冲击而松动的天使烙印之力,将其部分净化的本能,不再指向抹除“陆过钟”,而是…向外!
轰隆——!!!
积蓄到顶点的湮灭能量球,在内外双重异变的冲击下,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平衡,提前爆发了!
但这一次的爆发,方向发生了致命的偏转!
不再是向内的、针对光盾和陆过钟的绝对湮灭,而是失去了精准控制的、无差别的能量海啸!
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!暗红、深紫、翠绿、冰蓝、金红、纯白…所有狂暴的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,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倾泻!毁灭的冲击波比之前更加狂暴,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能量球外壳彻底撕碎!
首当其冲的,便是能量虚影本身!
“呃啊——!!!”一声混合着电子杂音与林天本我痛苦嘶鸣的咆哮响起。望罪铠甲的能量虚影在自身失控爆发的能量反噬下,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,瞬间扭曲、溶解、崩解!构成其核心的暗红数据流寸寸断裂,深紫的罪孽能量被狂暴的净化乱流疯狂湮灭!那只冰冷的金红数据右眼,在爆裂的光芒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“惊愕”和程序错乱的疯狂闪烁,随即彻底黯淡、碎裂!
一道残破不堪、只剩下小半身躯和模糊头颅轮廓的暗紫色流光,如同被巨锤击飞的陨石,从爆炸的核心倒射而出,带着凄厉的能量逸散尾迹,狠狠砸回它来时撕裂的那道地缝深处!地缝边缘的土层在重击下轰然坍塌,瞬间将其掩埋,只留下一个不断逸散出不祥暗紫雾气的深坑。
外部的爆炸冲击波,如同无形的死亡镰刀,再次横扫营地!
本就如同炼狱的废墟,遭受了二次摧残。更多的残垣断壁被彻底夷平,烧焦的汽车残骸被掀飞、撕裂。幸存者们如同狂风中的落叶,再次被狠狠抛飞,惨叫声、哭嚎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。
小杨被气浪掀飞,撞在另一堵墙上,彻底昏死过去,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焦土。秦医生死死护着两个孩子,被翻滚的汽车残骸撞中后背,发出一声闷哼,眼前发黑,但手臂依旧如同铁箍般没有松开。
烟尘再次冲天而起,比之前更加浓密,如同厚重的尸衣,覆盖了整个营地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有几秒,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终于停歇,只剩下碎石滚落的簌簌声和幸存者痛苦的**在死寂的烟尘中回荡。
医疗帐篷早已彻底消失,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、边缘流淌着暗紫色能量残留和焦黑痕迹的深坑。深坑的中心,那张病床居然奇迹般地没有完全粉碎,只是严重扭曲变形,床腿深深陷入焦黑的泥土中。
陆过钟躺在扭曲的病床上,一动不动。他浑身浴血,皮肤上布满了恐怖的龟裂伤,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。然而,他那只伤痕累累的左手,却无力地垂落在床边,掌心向上。掌心处,不再有光盾,也不再喷涌鲜血,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焦黑,以及焦黑中心…一点微弱到极致、却无比纯净的翠绿色火星,如同风中残烛般,顽强地跳动着。
而在他的身体上方,空气中残留的狂暴能量乱流里,几缕沾染着血污和泪痕的白色棉絮,正缓缓地、无声地飘落。
深坑边缘,秦医生挣扎着抬起头,吐出嘴里的泥沙和血沫。他布满血丝的眼睛,越过弥漫的烟尘,死死盯着深坑中心病床上那点微弱的翠绿火星,又看向那几片飘落的棉絮,最后落在怀中两个因惊吓过度而昏迷的孩子脸上。
老医生干裂染血的嘴唇哆嗦着,用尽全身力气,才发出嘶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:
“光…还没…灭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