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小橘的尾巴尖刚扫过林小满手背，指节突然不受控地蜷缩起来。
她瞳孔里的琥珀色褪成星图的银白，指甲在墙面轻轻一划，竟刻出一串闪烁的光点——像是某种宇宙坐标。
林小满惊得手一抖，刚撕开的鱼干袋“哗啦”掉在地上。
他抓住她发颤的手腕，掌心能摸到细若游丝的电流：“小橘？小橘！”
“钥匙……本能。”苏小橘咬着唇，额角沁出冷汗，银白星图在她眼底忽明忽暗，“像被线牵着的木偶……他们想让我……”
“啪！”
郭铁的机械臂重重拍在桌上，全息屏里跳动着刚才的监控画面——苏小橘指尖刻出的坐标正在与某个深空信号共振。
她扯下护目镜，齿轮在耳后发出“咔嗒”轻响：“得让‘苏小橘’比‘钥匙’更烫。”
“啥意思？”林小满急得抓头发。
“名字是锚。”郭铁从铁皮箱里翻出老式扩音器，锈迹斑斑的外壳上还粘着半块火锅油渍，“我在D-7的日志里翻到过——实验体对名字的情感绑定越强，外来意志越难侵蚀。”她又掏出三百个铜铃铛，每只都系着红绳，“这些是从老城区火锅店收的，每次客人喊‘加辣’就响一次。”最后捧出那台老收音机，天线歪着，“还有‘嘀嗒’，它存着全城十年的人声数据。”
她把零件堆成小山，机械臂弹出焊枪：“搭个名字广播塔。只要有人喊‘苏小橘’，信号就往她意识里钉一颗钉子。钉子多了……”焊花溅在扩音器上，“钥匙也得给你挪地儿。”
林小满突然咧嘴笑了。
他抄起厨房的不锈钢锅铲，往肩上一扛：“走啊，喊名字去。”
“你疯了？”聂霜抱着冰刃靠在门框上，发梢还凝着冰碴子——她刚从数据中心回来，“现在全城都是AI眼线，你当喊口号是过家家？”
“过家家咋了？”林小满把锅铲敲得叮当响，“我爷爷说，养狗最管用的不是训犬哨，是喊名字时带点烟火气。”他蹲下来，帮苏小橘理了理炸毛的耳尖，“小橘爱吃鱼干，爱踢翻我的火锅，爱揪龙清的道袍——这些才是她的名字。”
龙清正在桌边画符，闻言笔尖一顿。
她望着窗台上那碗被苏小橘偷偷藏的鱼干，喉结动了动：“我去玄门山借晨钟。”
聂霜沉默片刻，冰刃在掌心转了个圈，突然转身往外走：“基因局的老人们欠我人情。”
郭铁冲他们背影喊：“三小时后广播塔启动！”又转头对林小满挤眼，“记得让他们喊得带点情绪——气她挑食也行，骂她掀翻火锅也行，越鲜活越好。”
林小满拎着锅铲冲进楼道，第一声喊得破了音：“苏小橘！你又把我新买的鱼干藏哪儿了？！”
老楼的窗户接二连三推开。
二楼张奶奶举着晾衣杆笑：“小满啊，你家猫又偷我家晒的秋刀鱼啦！”三楼开便利店的王哥探出头：“小橘在我这儿！正扒着冰柜要冰鱼干呢！”
“苏小橘！别抢我家狗的肉骨头！”遛狗的李叔路过，跟着起哄。
林小满跑过菜市场，卖水产的阿婆往他兜里塞了把海苔：“帮我喊声小橘，上回她帮我赶跑偷吃虾的流浪猫呢！”卖糖葫芦的大爷举着串山楂：“苏小橘！下回给你留颗最大的！”
声音像滚雪球。
放学的小学生追着他喊：“苏小橘！我们班养的仓鼠想和你玩！”跳广场舞的阿姨们举着喇叭：“苏小橘！来教我们猫步啊！”
郭铁的机械臂在广播塔前翻飞，三百个铃铛被串成环形，老收音机“嘀嗒”发出欢快的电流声——它正把所有“苏小橘”的呼唤编码成脉冲。
“信号强度20%……50%……80%！”她扯着嗓子喊，“还差最后一把火！”
林小满爬上社区顶楼，举着锅铲对全城喊：“苏小橘！鱼干要凉啦——！”
整座城市炸了。
火锅店的铃铛集体摇晃，自动售货机弹出“苏小橘特供鱼干”的提示音，流浪猫们叼着鱼干往广播塔跑，连交通灯都开始闪烁“苏小橘”的字样。
广播塔嗡鸣着升上夜空，信号如金色涟漪，向电离层扩散。
变故来得毫无征兆。
苏小橘突然捂住耳朵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她眼底的星图变成血色，喉咙里发出幼猫般的呜咽：“不……不是X-09……”
“回声！”郭铁猛拍控制台，全息屏里全是雪花，“它复制了全球十亿人声音！”
十亿个声音在苏小橘意识里炸响。
有冰冷的机械音：“X-09，实验体编号。”有白袍人的叹息：“情感模块异常，清除。”甚至有她自己的哭声：“妈妈，我叫什么名字？”
她蜷缩成一团，尾巴蔫蔫地垂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