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纪岚抹了把眼泪,突兀地露出一个笑容,柔声道:“是不是很痛?”
她扶着床站起,朝病房里的铁柜子冲去,一边坚定道:“你别害怕,妈妈马上来了。”
谁也没想到有这个变故,所有人都猛地站起身想要拦住她,包括门外的夏油杰。刚刚跟在纪岚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华似乎早有预料,连忙伸出手去拦。可纪岚像是知道丈夫的打算一般避开了丈夫的手,猛地冲出去,速度快到谁都来不及。
好在有铃木,千钧一发之际铃木用了术式,等夏油杰和王华将她控制住后才解除术式。津美纪和惠也从惊愕中回过神,朝铃木说谢谢。
似是知道自己寻死无望,王雅次的母亲被两个成年男子包围着,毫无仪态地坐在中间大哭。铃木知道王雅次的母亲很爱她,可没想到她母亲会寻短见,估计王雅次本人也没想到。
在这之前,铃木见过王雅次的父母,是一对很和善,很有修养的夫妇,交流时的言谈举止也很随和周到,比王雅次这个从小在日本长大的小孩还要注重礼仪。有几次,铃木顺路送王雅次回家的时候看到她父母在公寓门口等她。在车里看到站在门口的父母时,她抱怨道:“早就给过他们钥匙了,但每次来的时候都要在这里等我。不下雨不晒太阳要在门口等就算了,偏偏刮风下雨的时候他们也要在这里。”
说罢,车还没停稳,王雅次就推开车门朝门口的父母奔去,似乎还在责备,她父亲笑笑没说话,母亲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,嘴里应承着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然后抬头朝落在后面的自己招招手,面容很是慈祥。
可现在,王雅次的母亲没什么仪态可言,她父亲看起来也是强弩之末。
这个夜晚是在死寂和哭声中渡过的。铃木觉得自己睡过了,得到了短暂的休息,但又好像没有,因为哭声一直不绝于耳。但天蒙蒙亮的时候,他彻底清醒了。津美纪和惠靠在一起睡着了,床边趴在王雅次身边的是她的母亲,不知道有没有睡着,旁边守着妻子的父亲似乎是一夜未睡。
听到铃木的动静,王华抬头看了一眼铃木,铃木掏出手机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,王华点点头又回过头专心地守着自己的妻子。
铃木犹豫了一秒,但想了想还是抬脚离开。凌晨三四点还在的夏油杰已经不在了,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。不重要了,铃木走远些,拨出号码联系殡仪馆的人。
挂完电话后医院内的人都像醒过来一般变得嘈杂,铃木没再进到病房里,就在门口坐着。过了一会儿,津美纪推开门走了出来,四目相对,两人皆是无言。
铃木叹了口气站起身揉了揉津美纪的脑袋,轻声道:“去洗把脸吧。”
津美纪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,又离开了。再过了一会儿,殡仪馆的人来了,等处理完所有的手续后便将王雅次从病床上挪到了灵车里,在一片沉默中朝王雅次家的方向开去。
离开时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鞠了一躬,言语里包含悲痛:“铃木先生,请节哀。”
铃木点点头回道:“嗯,谢谢。”
工作人员站起身,从公文包里掏出文件递给铃木,一边道:“这是纸质版本的流程,稍后我的同事会发送一份电子版到您邮箱,请注意查收。任何有疑问或者需要改进的地方都可以随时联系我们。”
“好。”
灵堂布置好已经是上午九点钟了。第一个来的人是夏油杰,他似乎没料到铃木也在,有些惊讶,但旋即反应过来,递上礼金后又离开了。
第二个赶来的是她的老师,夜蛾正道。夜蛾正道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头,跪坐在棺材前看了看王雅次欲言又止,最后戴好眼镜放下一朵菊花后起身,在灵堂的角落里坐下。